長沙市重點文藝項目、重大革命歷史題材電視劇《天下同心》目前正在央視一套熱播,，收視口碑俱佳,，備受觀眾喜愛和業(yè)界肯定。劇中有一段毛澤東,、符定一,、田漢等人齊唱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的情節(jié)，借劇中人之口贊嘆道：“田漢先生,，你的歌詞氣勢磅礴,，不僅對抗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，也發(fā)出了時代的聲音??！”

眾所周知，國歌詞作者田漢是咱們長沙的驕傲,。今天請跟隨橘洲君一起穿過時光長廊,，循著田漢生前足跡，探尋這位中國現(xiàn)代戲劇奠基人的長沙情緣,。

一

從長沙城區(qū)向東出發(fā),，沿開元東路、果園大道一路前行,，會見到一處阡陌相連,、湖塘密布的平坦土地，這就是撈刀河,、金井河環(huán)抱的長沙縣果園鎮(zhèn),。當前方路牌指示左轉田漢大道時,，這意味著您即將抵達田漢文化園，那里正是田漢出生的地方,。

1898年，田漢出生于長沙東郊的一戶貧農(nóng)家庭,，其父早亡,，主要靠母親操持帶大。1912年,，徐特立創(chuàng)辦長沙縣立師范學校（今長沙師范學院）,，學習刻苦、成績優(yōu)秀的田漢是首屆學生,。徐老秉持“教育不分貧富貴賤”的理念,，不僅學校不收學費，還經(jīng)常對家境清寒的學子給予幫助,。一次查寢,，他發(fā)現(xiàn)田漢把頭埋在被子里，大熱天的捂出了一身痱子,，原來是田漢家貧買不起蚊帳,。關心學生的徐老立即施以援手，并語重心長地對田漢說：“你有困難,，要對我說呀,！這樣子，晚上休息不好,，白天怎么能好好讀書呢,？”

徐老不僅關心田漢的物質(zhì)生活，也關心他的精神生活,。當田漢逐漸展露文藝才華,，徐老并未把他寫劇本、排新戲的行為視作玩物喪志,、不務正業(yè),。這一點在舊社會把藝人視為下九流的時代背景下，尤為難得,。瀏陽老鄉(xiāng)歐陽予倩組織的春柳社在中國戲劇史上有著特殊意義,，被譽為“唱響中國話劇第一聲”。1913年該社來長沙演出，徐老就帶著田漢等同學一起去觀看,，并鼓勵學生們大膽實踐。

正是在徐老的支持與幫助下,，田漢在長師就讀的4年間已公開發(fā)表了多個劇本,。1912年，田漢在《長沙日報》上發(fā)表了戲劇處女作《新教子》,；1915年,，為抗議袁世凱同意“二十一條”，田漢在上?！稌r報》發(fā)表《新桃花扇》,。不僅如此，徐老的進步思想也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田漢,，對他的文藝創(chuàng)作產(chǎn)生了積極影響,。多年后田漢飽含深情地回憶說：“是特立老師教給我觀察人民生活的方法?！?/strong>

1916年,，田漢從長沙師范畢業(yè)并東渡日本留學。歸國后他落腳當時中國影視業(yè)中心上海,，創(chuàng)辦南國社,，廣泛開展文藝活動。1934年,，田漢為電影《風云兒女》創(chuàng)作了廣為傳唱的主題歌,，即《義勇軍進行曲》。

二

全面抗戰(zhàn)爆發(fā)后，值此中華民族救亡圖存之際,，田漢于1938年1月回到了故鄉(xiāng)長沙,，主辦《抗戰(zhàn)日報》。彼時徐特立在長沙主持八路軍駐湘通訊處,，這對師生再次攜手并肩,。徐老經(jīng)常為田漢撰稿，可惜幾經(jīng)戰(zhàn)火,，當年報紙已難覓蹤影,。

除了辦報救國，田漢還發(fā)揮老本行,，組織戲劇藝人成立抗敵宣傳隊,。1938年2月，郭沫若抵達長沙拜訪田漢，兩人就探討了如何改編傳統(tǒng)戲曲以宣傳抗日救亡思想,。對于這個問題,，田漢不久后形成了自己的思路：“利用舊形式寫新作品在目前是萬分必要的，因為當前的政治任務是爭取最廣大的群眾來參加抗日,，所以藝術作品也必須采取為大眾所最熟悉的形式,。”此后,，田漢把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戲曲作品的編導方面,。

1938年11月，田漢召集長沙湘劇藝人,，組織了三支湘劇抗敵宣傳隊,。11月12日在城內(nèi)教育會坪集合，周恩來,、郭沫若,、田漢為宣傳隊授旗，各隊立即奔赴湘潭,、衡山等地開展宣傳演出,。誰料這天晚上發(fā)生了震驚中外的文夕大火，周恩來緊急命令田漢帶隊回城救災善后,。從掩埋遺體,、撫慰難民，到協(xié)助傷病,、恢復交通,，田漢與湘劇藝人做了不少工作。眼見家鄉(xiāng)的戰(zhàn)火慘況,，田漢不免悲從中來,，又始終心懷希望，寫下《重返劫后長沙》：“長驅(qū)塵霧過湘潭,，劫后名城忍細談,！市盡無燈添夜黑，野燒余焰破天藍,。銜枚荷重人千百,，斷瓦頹磚戶二三。猶有不磨雄杰氣,，再從焦土建湖南,。”

1939年1月,，田漢在長沙三公里舉辦戰(zhàn)時演員訓練班,，邀請湘劇,、京劇（時稱平?。┧嚾藚⒓?，徐老也親臨講課。4月訓練班結束后,，即組織了七支湘劇抗敵宣傳隊和一支平劇抗敵宣傳隊,，繼續(xù)未竟的宣傳演出重任。田漢新編和改編的《土橋之戰(zhàn)》《江漢漁歌》《旅伴》等都是宣傳隊經(jīng)常演出的劇目,。

1981年，當年第四隊的湘劇演員陳綺霞重演昔年劇目,，對田漢的思念之情猶如決堤之江水,。“這次演出《新會緣橋》一劇,，粉墨重施,，舊景重現(xiàn)，使我無限懷念我國卓越的革命戲劇家田漢同志和湘劇界的先烈們,。田漢同志根據(jù)湘劇連臺本大戲《目連傳》中的啞漢駝妻片段,，改寫成抗倭義士化裝成啞巴、癱婦,，借求濟的機會,，通過偽軍哨卡，向抗日部隊遞送軍事情報,?？谷諟缳恋膬?nèi)容，在觀眾中產(chǎn)生了強烈的共鳴,。1943年臨別之時,，田漢同志寫了一首詩贈給我?！淼妹髦檎粕险?，壯懷如火別山城。歌喉每日重磨煉,，好為人民吐不平,！’我深深懂得，這不是對我個人,，而是對所有從事抗日宣傳工作的同志們的教誨和勉勵,。”

三

新中國成立后，田漢擔任文化部戲曲改進局局長,，主持全國戲曲改革工作,。對于最熟悉不過的家鄉(xiāng)戲，田漢傾注了大量心血,。

“張郎你聽我從實講,，我是千年修行在銀濤碧浪。只因慕君才華絕世心真純,，又憐我獨居水府多凄涼,。因此我變作牡丹女，與郎君比翼雙飛結鴛鴦……”康德,、安娥編劇的越劇《追魚》是當今戲曲舞臺上廣受歡迎的名作,。但資深戲迷都知道，越劇《追魚》其實是移植了湘劇《追魚記》,。兩位編劇,，康德是時任長沙市文化局局長，安娥是田漢的夫人,。這背后的故事要追溯到1956年的夏天,。

彼時田漢回湘視察，在湘劇演員強烈要求下觀看了傳統(tǒng)劇目《追魚記》,，當時還是一個比較粗糙的劇本,。田漢看得很開心，回憶說：“神話氣味很濃,，劇情活潑多奇,，小時很愛看。這個戲多年不演了,。隔了差不多半世紀,，重看這出戲，還很新鮮,?！毕鎰⊙輪T對這出戲很有感情，想要改好,，于是次日由康德帶領拜訪田漢,。田漢首先對“雙包斷案”提出了修改意見，認為老百姓對包青天有著樸素的情感,，這是勞動人民創(chuàng)造的理想形象,，因此真假包拯都應該是堅持正義,、尊重真情的。在田漢看來,，這一出生動有趣的戲,，背后蘊藏著哲理內(nèi)涵，應當寫出來,。

不久后,，演出團攜改后的《追魚記》進京演出，次日到田漢家登門請教,?！把輪T演得很認真，很出色,，讓人看到湘劇果然是個大劇種,，很有水平?！碧餄h一邊給予演員表揚，一邊繼續(xù)鞭策打磨劇本,。就這樣,，康德在田漢家住了半個月。田漢工作繁忙,，只能利用深夜細讀劇本,，天亮出門前再和康德交流。

修改工作細碎磨人,，康德直言：“我的智慧就這么多,，再修改難度很大。兩個包公都要寫好,，我領會您的意見,，但功力不到。還是您老人家動手修改,，我絕無意見,。”盡管田漢時間不夠,，馬上又要離京出差,，但對于家鄉(xiāng)戲的深厚感情還是促使他親自出馬。在執(zhí)筆前,，他仔細閱讀了《宋史》《西廂記》《灰闌記》《觀世音魚籃記》,，將其借鑒到《追魚記》的劇情結構、人物性格與行為動機,。大家對于田漢的這一天才創(chuàng)作十分佩服,，康德說：“經(jīng)田老這樣一改,，把‘真包假包都是好包’的形象生動刻畫出來了！”

如今,，經(jīng)過田漢親筆修改的《追魚記》已經(jīng)成為湘劇保留劇目,。湘劇表演藝術家左大玢就是在《追魚記》中扮演觀音，而被86版《西游記》導演楊潔相中,，成為一代人的童年回憶,。

田漢故里，國歌嘹亮,；戲劇之鄉(xiāng),，文藝芳華。從勞動西路上的田漢大劇院到果園鎮(zhèn)的田漢文化園,，從長沙師范學院的田漢銅像到橘子洲頭戲臺上的《追魚記》,，田漢的名字永遠與長沙城同在，田漢的事跡永遠銘記在長沙人心中,。

記者/尹瑋

編輯/劉丹 校讀/劉芳

初審/彭培成 終審/文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