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作者】李奇

【選送單位】湖南省兒童醫(yī)院

　　眼睛在天堂,，身體在地獄,，我想這是所有到過西藏的人最刻骨銘心的感受。即便如此,，西藏,，依然充滿著魔力。

　　在世界屋脊的西藏由于高寒缺氧,，自然環(huán)境惡劣,，醫(yī)療條件匱乏，婦女缺乏優(yōu)生優(yōu)育知識,，唇腭裂成為西藏常見的先天性疾病,，給無數(shù)家庭籠罩上一層難以抹去的陰影，更給病患一生帶來他人無法想像的身體和精神的痛苦,。

　　早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,，西藏就開展了治療唇腭裂手術(shù)。但是,，幾千元的治療費對于許多貧困的西藏農(nóng)牧民家庭來說卻無力承擔,。一個手術(shù)可以改變?nèi)菝玻部梢愿淖兾磥怼?012年,，湖南省兒童醫(yī)院聯(lián)合西藏自治區(qū)衛(wèi)生健康委(原自治區(qū)衛(wèi)生廳),，共同發(fā)起“微笑天使西藏行”公益項目，為100名貧困唇腭裂患兒實施免費修復手術(shù),。

　　讓我沒想到的是,，為了記錄這個項目，五年時間里我竟然三次入藏,，每一次的體驗不盡相同,。然而,，每次相同的是,，我都會背著20多斤的設(shè)備，跋山涉水,，翻山越嶺,，不離不棄,。2012年6月，和省內(nèi)的幾個媒體朋友從長沙飛往貢嘎再轉(zhuǎn)道深入昌都八宿,，3900米的雪山下呆了3天,，在西藏的牧民家里體驗了帳篷里大口吃肉、大碗喝酥油茶的游牧生活,。孩子們穿著開襠褲,，席地而坐，放眼高原,，滿是鼠洞,，膽大個肥的高原鼠類時不時在孩子身邊出沒，無比和諧,。這次,，我是靠酥油茶挺了過來，味道像極了我們本地的絲襪奶茶,。

　　2014年9月,，第二次進入西藏，是在央視10套科教頻道《講述》欄目編導老師的“裹挾”下,，半推半就陪其前往拍攝“天使的微笑”專題紀錄片,。這次的經(jīng)歷終生難忘。我們一行6人從貢嘎轉(zhuǎn)道羊八井,，夜宿那曲,，準備在那里聯(lián)絡(luò)兩家唇腭裂的家庭做家訪拍攝。然而,，我們遇到了諸多無法預測的困難,。一到酒店，我們就希望前臺能把房間安排在一樓,，當時心想,，能低幾米是幾米，少爬一層是一層,，除了要保持體力外,，還要減少高反給我們帶來的負面情緒。事與愿違,，我們?nèi)孔?樓,，好在還有電梯。進到房間的那個動作,，都是扶著墻摸著床,。晚上，我們都不敢平躺,，每隔一兩小時,，互喊對方名字,，主要是為了確認對方是否還“喘著氣”。徹夜未眠,。第二天,，望著早餐店里的東西，集體喪失了食欲,，象征性地強迫自己喝了兩口稀飯,。緊接著，聯(lián)絡(luò)當?shù)匦l(wèi)生局的工作人員,，希望他們能派個車,，聯(lián)絡(luò)下唇腭裂孩子的家庭，以方便我們進行家訪和拍攝工作,。此時,，我們的醫(yī)生和護士正從千里之外的長沙趕往西藏的路上。為了盡量保持體力,，我們盡量減少活動少說話,。那曲4500米的高度，比第一次在昌都的高反體驗更為嚴重,，讓人始料未及,。可以用“生不如死”來概括,。更讓我們失望的是,，下去家訪往返路程還要600公里，一天很難打來回,，衛(wèi)生局的人左右說辭,，一會借口說路程遙遠，一會借口說派車還要匯報審批,，磨蹭了一天,，毫無進展。唯一拍了點素材,，是央視的編導抓著我在酒店的大廳里嘰里咕嚕說了20分鐘,，拍了我四處電話聯(lián)絡(luò)的鏡頭，這20分鐘后,，花了我大半小時才緩過神來,。可能大家覺得,，高反并不可怕,，忍忍就好。是的,，我就一直堅持沒有吸氧,。唯一“保命”的方法就是睡前服用了一?！疤┲Z”,，讓自己睡得“舒坦”點,，每餐都強迫自己進食，不管喜歡不喜歡,。人生地不熟,，和當?shù)販贤ú粫常叻纯简瀲谰?，無依無靠的,，我們也開始萌生怯意。第二天一早,，攝像老師在盡量節(jié)約體力的前提下,，跟我們講述了一個短篇故事，昨晚凌晨一兩點,，編導老師實在“忍無可忍”,，撥打了120了，結(jié)果系統(tǒng)告知當?shù)?20尚未開通,，于是接著撥打“110”,，電話里，他喘著粗氣,，弱弱的呼救：“喂,，110嗎?我快不行了，快來救我……”,。果真,，不到10分鐘，來了兩個警察,，把他帶去了那曲人民醫(yī)院吸氧,，才保住了他的“小命”。其實,，我們早上見面的時候,，我們的狀態(tài)也并不好，不能言說地那種難受,。旅行路過5000米的瞬間“反擊”與駐扎安營的“持續(xù)”高反體驗是完全兩碼事,。很多人可能去過藏區(qū)的這個湖那個湖，而且海拔都很高,，高反都能適應(yīng),，會對我們的這種體驗嗤之以鼻，我只能說,，一行6人中,，在青海長大的攝像老師都快扛不住了,，都想盡早離開這個鬼地方。為了確保他們的身體健康和安全,，我和同事陪著編導再次去到那曲人民醫(yī)院做體檢,，確保他身體無恙。

　　在醫(yī)院,，我們?nèi)藴y了下血氧飽和度,，編導老師61%、同事60%,、我59%,。一般臨床診斷人類血氧飽和度低于70%是有可能導致生命危險的。像我們的這種血氧飽和度,，在醫(yī)院ICU病房早就達到了用上呼吸機的指征,。我和同事堅持沒吸氧，陪著編導老師吸氧改善了一點癥狀后,，做出了一個最英明偉大的決定：先返回拉薩,。于是，速速買了火車票,，趁著夜色回到了拉薩,。從4500米下到3600米的那種感覺，真的太舒坦了,。原本頭頂著個鐵桶,、眉弓以上天靈蓋那種木訥的神情，還有那曲的那種孤立無助,，緩釋了一大半,。

　　第二天在西藏醫(yī)政處的協(xié)調(diào)下，我們再次轉(zhuǎn)道日喀則,。在這里,，我們拍到了片頭里手持轉(zhuǎn)經(jīng)筒的奶奶，可愛的小普赤還有他們的小伙伴們,，也有了人生第一次坐50個小時的火車穿越唐古拉山脈的經(jīng)歷,。

　　視頻里短短的50秒，其實還濃縮了我們醫(yī)務(wù)人員先后7次入藏,，深入西藏昌都,、林芝、山南,、那曲,、日喀則、拉薩6個地市，行程6萬6千公里,，為252名貧困唇腭裂兒童進行了手術(shù)指征確認,，其中把76名唇腭裂兒童分5批接到湖南省兒童醫(yī)院做了免費修復手術(shù);另外派出專家團隊采取強制服用去痛片、安眠藥,，手術(shù)臺上輪流主刀,、間隙休息吸氧等“戰(zhàn)術(shù)”，克服嚴重高原帶來的不適,，先后三天從早七點到晚六點,，扎進手術(shù)室,，順利地為24名唇腭裂患兒實施了修復手術(shù),，圓滿地兌現(xiàn)了為西藏100例唇腭裂患兒免費修復的愛心承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