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 | 從清水塘到天心閣下
■朱鵬飛
偷得浮生半日閑,周末,,我喜歡去古玩城,,這愛好,,八年前從清水塘移師于天心閣下,。古玩城背靠天心閣,面朝白沙路,,右挑城南路,,左扛簡牘博物館,位置得天獨厚,,方便,。
2000年后,清水塘古玩街經(jīng)多年歷練后成熟,,享全國盛名,,周末熱鬧非凡?!短这謮魬洝氛f:“人無癖不可與交,。”這里破破爛爛的陶瓷罐,,甚至碎瓦片,,我望著便遐想聯(lián)翩,追溯幾千年前的故事,;這里泛黃的書畫和方寸的印章,,我試圖揭秘其間蘊含著的大世界。
轉(zhuǎn)戰(zhàn)南北的行囊里,,商家掏出用廢報紙或者布片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秦磚,、漢瓦、陶馬,、銅鏡,,小心翼翼,每一件都是一疊鈔票,。剛坐下,,他們就用柔軟的絨布或者蜂蠟不停地打磨,將這些漆貨,、石頭,、紅木雕塑擦得通亮。
路邊攤上大部分是工藝品,,多少錢能買啥樣的貨,,買主賣主都清白,心照不宣,。這并不妨礙我的雅興,,冬日暖陽下,我雙手反背身后,,悠哉游哉,、漫無目的地晃悠。這里能看到賣舊書的三輪車主眼神中充滿期待,,能看到賣字畫的小伙想獲得認可的謙卑,,能看到披著仆仆風塵漢子的艱辛,也能看到盤坐在蒲丁上打撲克的堂客嘻笑自在,。
一直以來,,我干癟的口袋難得蹦出幾個多余的銅板,古玩商店,,我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,,我經(jīng)常慢慢行走于清水塘街道上,偷窺著店內(nèi)那些物什,,有被當小偷的感覺,。瞄一眼手能提起的瓷器,卻和一棟樓一樣昂貴,,誰看誰心跳,。萬一打了這個瓶子,我的前途就將一并打碎,,豈敢太靠近,。
有次在清水塘我看到一位同鄉(xiāng)(老家隔壁村的)王憨山的畫,激動不已,。三五百元,,我拿不出,也舍不得買,。近年聽說王憨山老伯的畫一平方尺漲到幾萬元了,,老家似乎炒得更貴,那些年要是存些畫,,早已是富翁,。
我親眼看過王憨山老伯作畫,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我上高中時,,國慶節(jié),,鄉(xiāng)政府請他到大禮堂作畫,。他拿一個刷子,蘸滿青色的顏料,,用力向上刷,,有點像用高粱掃把掃地,拖過去后留下些豎直的青筋,。然后他左右兩邊各刷一下,,將中間的上面蘸點紅顏料,涂成圓點壘成錐形,。寫上古拙的字“祖國萬歲·萬年青”,,題上自己的款,一幅畫就大功告成,,我們放肆鼓掌,。他興致盎然,又鋪開一張紙,,拿出一把刷子,,在紙上扭了幾個深淺不一的圈圈,然后用毛筆,,勾了幾下,,幾只小雞立馬像在白色畫板上啄米。
吃不到的葡萄也有甜的,。買不起,,我也愛看看這些價值不菲、不能當飯吃(我母親的口頭禪)的物什,。那時,,去清水塘成為我一種習慣,央視《鑒寶》欄目成為我最喜愛的節(jié)目,。突然說市場要搬遷,,到后面落定天心閣下,那幾個月空檔期讓我閑得有點不自在,。
如今,,天心閣古玩城地攤市場熱鬧非凡,太陽下,,坪里一溜的遮陽傘,,琳瑯的商品或鋪在地上,或擺在支架上,。一張張小板凳,,或蹲或坐,討價還價,。天井,、過道,、臺階上見縫插針擺滿小攤,密密麻麻,,僅留小道,,我在這里行走得謹慎。
天心閣下我買過不少“古董”,。幾幅有功底,、價格并不高的字畫,,特別是湘潭一位老先生的喜鵲,,黑得挺精神,栩栩如生,,我在等身價倍增之日,。我也買些黃楊木(不論真假)木雕,一對鎮(zhèn)紙,,本想來寫字用,,后感覺大材小用了,供起來了,。
有一次,,我看到一個有點年代感的銅老鼠,支架撐著,,鼠頭鼠腦靈氣活現(xiàn),,不落俗套。本人屬鼠,,把玩了一下子,,賣家猜出我心思,硬要八元(行話八百元),,價格沒談攏,。第二周我狠下心去買,沒看到那只精致的老鼠了,,“老鼠”一去不復返,。正巧原攤上(換了攤主)一對小顧客在談買賣,女孩嗔怒一下,,男孩眼都不眨一下,,把器物買走,女孩嘻笑離開,。一擲千金為紅顏,,男孩比我“生猛”多了;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,,男孩比我理解透徹,。早幾天老婆開玩笑,,明年本命年,給我買幾條紅內(nèi)褲,,我說還是想去買個老鼠,,估計只能靠緣了。
新來一同事,,軍轉(zhuǎn)干部,,年近不惑來長沙,愛好類似,。早幾天陪他遛古玩城,,他問我:“老朱,你到底認識古董不,?”我說:“古董我不懂,,不過這里給了我歡樂,從物器上我看到歲月的痕跡和滄桑,,看別人的滄桑又不收錢,。”他哈哈大笑,。
門庭已換,,快樂不變,從清水塘到天心閣下我一樣喜歡來逛 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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